牙醫三林子盟

高雄醫學大學  林子盟



告別金邊前的向晚,我們漫步在湄公河畔,這端酒館透出的金黃,仍照不亮對岸的寂靜,光是一條河流就隔開城市,更別說這個國家了。
被遺忘的國家
聽朋友的父親說到:柬埔寨十幾二十年剛開放時,亞洲最富冒險精神的台商,就爭先進入這個背負沉重歷史的國家。然而經過波布共產政權的統治,這裡已是滿目瘡痍。
湄公河旁,一樣是熙嚷的大道,但這裡的人沒有笑容,只是因為失業而無所適從地漫遊。
柬埔寨有怎樣的過去?回憶起台灣的歷史課本,卻驚愕地發覺自己對東南亞地區的無知,頂多就沾醬油式的提及讓美國陷入泥淖的越戰。
范疇的書寫到:台灣雖是小小的身軀,卻擠入對大國的渴望,否則政府、媒體、人民的嘴邊,怎都掛著美國、歐洲、日本、中國如何如何?
也因傾慕白人的意識,經常聽聞外國人來台灣只為了尋芳獵艷,但我們又對台灣數十萬名的外籍工作者視若無睹。但一切將因二十年前的外籍配偶政策,有扭轉的契機。
現在台灣人族群中,注入許多東南亞的血液。以親緣連結兩地的鄉愁,將使
我們自然走向台灣刻意忽略的地緣國家。
讓我們回到越戰吧!
由於柬埔寨接壤越南,所以當美國和南越政府掃蕩越共時,也直接轟大遍布該國的設施,直接造成無數難民與兩次政變轉移。在1975年,親共產黨的紅色高棉占領金邊,同年美軍也宣布退出中南半島的戰爭。
似乎所有的獨裁者都厭惡獨夫的稱號,因此波布將新建立的共產國家,取名為「民主柬埔寨」。
如果地獄之門有作招牌,那這就是他的名字。
波布信奉毛澤東的極左主義,認為城市是西方資本主義的腐敗象稱,一上台就以「美軍將報復性轟炸」為由,三晝夜間,將這座首都的人們全部遷移,不從者就地槍決。更為了加強控制,維持思想的純淨,他們開始內部清洗。
他們將前政府的官員、軍人、醫師、學者、專業技術人員、教師等集中到安全監獄S21,施與酷刑,要求認罪並供出同夥,接著便送到滅絕中心屠殺,而被招認的同黨又被抓進來,進行同樣的循環。
我們趁著空檔,搭乘duk duk(一種摩托車動力的載客小車)Tuol Sleng Genocide Museum(S21),諷刺的是,這裡原是法國人建立的中學校,但幾年後變成赤柬的集中營,用已迫害知識分子。
裡面陳列許多受害者的檔案照片,有個方框內的照片讓我印象深刻,只因為父親是鐵路工程師,而他的妻女也同時入獄迫害。
因為赤柬希望徹底根除人民的自主思想,讓他們徹底成為供養軍隊的機器,短短三年半內,屠殺將近1/3的柬埔寨人。
如此短的三年半,也是這個短命政權的壽命,但整個國家到了現在,仍深受其害。
即便在金邊,路上的司機幾乎不識字,所以想回旅館,一定得記得發音,否則光拿地址給司機看,他也只能向你微笑。
朋友忍不住問:怎會有人能做這樣噁心、殘酷的事情?
我想:邪惡從來沒有固定的模樣。當人們放棄自主思考,把道德推託給上級的指示命令後,自然就開始享受操作人命的快感。
不同於德國納粹的狀況,從赤柬上層的決策人,到下層執行者都沒有被處罰,頂多纏訟十多年後,才宣判S21的長官康克由無期徒刑,但年邁八十的他,預料將人道減刑、而領導人波布壽終正寢,至死仍不願道歉。
某個導遊,和我們承認,在年輕時如同中國的紅衛兵,參與政治迫害。
沒有經過徹地轉型正義反省的國家,除了無法撫平受害者的傷痛,更可怕的是,會給人民錯誤的僥倖心態,好似掌握權力者,
終究能逃避一切。
看看柬埔寨、看看台灣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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